emoji如何影响上下级沟通？

表情符号（emoji）已经成为人们数字化沟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当领导者和下属沟通时，是否要发emoji呢？本研究发现，使用笑容emoji会帮助领导者塑造亲和形象，提高员工的满意度；但是，笑容emoji也可能削弱下属对领导者的权力感知，与他们对其权威形象的期待相违背。员工的权力距离倾向在其解读emoji的机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根据斯威夫特媒体（Swyft Media）的统计数据，超过90%的在线用户经常使用emoji（如😄，😂，，），而用户每天在社交媒体上发送的emoji数量更是超过60亿个。这些生动有趣的小表情成为数字化沟通中非语言元素的重要组成部分。emoji最早源于日本，其中“e”意指图片，而“moji”则表示符号。emoji的使用丰富了虚拟沟通中的视觉表现，起到了促进情感表达和活跃沟通氛围等作用。随着组织中虚拟沟通的普及（例如基于微信和飞书等即时通信工具的沟通），emoji不仅出现在日常生活中，也逐渐渗透到工作交流之中。

然而，在管理学领域，我们对使用emoji的影响仍知之甚少。在非正式的日常对话中，与朋友使用emoji往往显得温馨自然；但在工作场景中，尤其是上下级之间，人际沟通通常带有正式和专业化的色彩，这时，emoji这些小巧、生动的非语言线索的出现，一方面为对话增添了润滑剂，另一方面却可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那么，在工作场景中， 领导者与下属沟通时使用emoji究竟会带来哪些影响呢？

#1

笑容emoji与期望违背理论

为了回答这一问题，研究者以期望违背理论（expectation violation theory）为理论框架，选取中国情境中在线工作常用的微信平台，聚焦于最广泛的笑容emoji（如，😃,😄）的使用。

期望违背理论指出，信息接收者在沟通时会对信息发出者的行为形成预期，当这种预期被违背时，接收者会重新评估信息发出者，并调整自己的行为反应。期望违背有两种形态，即超过期望（positive expectation）和低于期望（negative expectation）。超过期望通常会导致接收者对信息发出者产生更为正向的评价；而低于期望则容易使接收者对发出者产生负面评价。

沟通中的语言和非语言行为都可能引发上述期望违背机制。在与下属的沟通情境中，由于天然的权力差距和两者社会角色的不同期待，领导者使用emoji这一沟通行为既有可能超过也有可能低于下属的期望，从而影响他们的行为反应。

在一项实验研究和一项实地调查中，研究者使用多种量表，测量了员工在收到领导者发送的笑容emoji后，对以下变量的反应：权力距离导向、感知亲密性、领导满意度、感知领导权力以及领导有效性，并且分析了这些变量之间的关系。

#2

超过期望： 

增加对领导者的亲密感和满意度

感知亲密性是通过自我表露与他人回应的互动塑造的，体现为与他人之间的联结感和共享感。在上下级沟通的情境中，下属通常期待与上级建立良好的关系。此时，领导者使用笑容emoji向下属传递亲和力及建立良好关系的意愿，从而创造出一种超出下属预期的舒适与愉悦的沟通氛围，使员工感到其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笑容emoji的使用也外化了领导者的情感，从而增强了员工对亲密性的感知。亲密性所带来的联结感能够满足员工对归属感的需求，并促进员工与领导者之间的相互理解。员工因此更认可领导者，更愿意与其进行开放的交流，这一切共同促进了对领导者满意度的提升。

低于期望：弱化权力感和有效性

工作场合通常被视为一种正式的沟通情境，特别在中国的职场中，员工期望领导者展示出权力感。

基于心理学视角，领导权力并非仅表现为个人对资源的控制力或社会地位，还包括一种心理状态， 即对个人影响他人能力的感知。因此，不同员工对领导权力大小的主观感知存在差异。当领导者的行为展现出权威性和可信度时，下属更有可能感知到较高的领导权力，原因是具有权威性和可信度的领导者在与员工的互动中更具影响力。从这一预期出发，研究者发现，领导者使用笑容emoji可能削弱下属对其权力的感知。

尽管emoji能够活跃沟通氛围，但它也可能模糊信息的传递，使得信息接收者的注意力受到干扰。此外，笑容emoji也可能让下属感觉领导者不够严肃和专业。因此，在上下级传递工作信息的情境中， 领导者使用笑容emoji可能削弱信息的影响力及其传递的权威性，进而降低下属对领导权力的感知。

这种权力感知的弱化将导致下属对领导有效性，即下属对领导者完成任务能力的评价下降。权力感是下属心中有效领导的重要特质。权力感强的领导者不仅能影响他人、指挥团队达成目标，还能增强下属对其的信任与信心。一旦权力感知被削弱， 下属对领导有效性的评价也会降低。

#4

领导者使用笑容emoji

对哪种员工更有益？ 

领导者使用emoji可能超越或低于员工期望，而这两种认知途径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下属对沟通情境规范的认知影响。因此，权力距离导向——个人对组织中权力分配不平等的接受程度—可能会塑造下属对领导者使用emoji的不同感知。

对于权力距离导向高的下属来说，他们通常对领导者保持高度尊敬，认为领导者应具备强权威性和高专业性，并且应与下属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这类下属更倾向于将领导者使用笑容emoji视为不恰当的行为，因此，领导者使用笑容emoji不仅难以提升他们对领导者亲密性的感知，反而更容易削弱他们对领导权力的感知。

相反，权力距离导向低的下属认为领导者与下属应平等互动，建立良好的对等关系。所以，领导者使用emoji被视为友好和亲密的表现。对于这类下属来说，领导者使用笑容emoji更符合他们对领导者与下属之间建立良好关系的期待，能够增强他们对领导者亲密性的感知，且不会降低他们对领导权力的感知。

管理启示录

使用非语言线索提高数字化沟通效率，营造积极的管理者形象

随着数字化的沟通日益普及和年轻员工逐渐成为职场主力，领导者使用emoji已逐渐成为一种普遍的沟通方式。本文揭示了领导者使用笑容emoji对员工产生的积极和消极双重影响，提醒管理者：数字化沟通中的细微非语言线索可能引发多元且矛盾的解读。

首先，适当使用emoji能够成为领导者管理个人印象和提高工作效率的工具。研究者建议，希望与员工建立亲密关系的领导者可在沟通中使用笑容emoji，营造亲和力，拉近与员工之间的关系，促进双方的理解，并创造轻松灵活的沟通氛围，但也需关注这一行为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并采取其他方式强化员工对领导权力的感知。

其次，领导者还应当注意，员工对emoji的反应因人而异，他/她应根据员工的权力距离导向调整使用emoji的策略。具体而言，在与低权力距离导向的员工沟通时，领导者可以适当增加笑容emoji的使用； 而与高权力距离导向的员工互动时，领导者则应谨慎使用笑容emoji，以避免不理想的员工评价。

最后，不同的笑容emoji之间也存在一些差别。补充研究发现，员工对于最为反感。因此，组织应为领导者提供培训，帮助其合理使用数字化沟通线索，包括emoji和贴图，以提升在线情感表达的准确性。同时，组织可设计专属的表情包系列来象征组织文化，并鼓励员工在工作中使用，这不仅能够增强归属感， 还能塑造更加生动的组织形象。